天人的悲哀：他曾以为自己永远漂亮、一直享福

Original 希阿荣博堪布菩提洲网站 2020-01-28

天人寿命虽长，也有终了时。临终前七天开始出现五种死相：一是身光隐退，本来身体莹洁有光，这时光明消退；二是不乐本座，不喜欢坐在自己的宝座上，怎么着都觉得不舒服不自在；三是花鬘枯萎，头上戴的花凋谢枯萎，或者美好光泽的头发开始发白、掉落；四是天衣垢腻，天人的衣裳本来轻柔洁净，长穿长新，从不会有污垢；五是天身出汗，天人身体轻盈飞举，而水性留滞下堕，汗出是身体变得浊重、将要下堕的征兆。这五种死相现前时，天人自知将死，心里非常痛苦。天子天女见状，远远躲开，从远处撒花祝愿说：“愿你死后转生人间，行持善业，再生天界。”说完便转身散去，留下将死的天人孤单面对自己的老死，回想如烟云般消逝的千万年时光，看未来近在眼前的堕落。

—希阿荣博堪布—

哈哈

只剩下七天

白

天人临死感受的痛苦有多大呢？他一直过着舒服极了的生活，在他明迷美丽的天宫里待腻了，就踩片云出来逛，欣赏一下绽放的花、轻柔的风、空气里的芳香，当然还有我们人类想也想不到的许多乐事，几百万年几千万年啊，一直就那么过过来的。他没想过自己会死，好日子会有到头的一天。离死亡最近的一次，还是他家的上一辈天人去世时，他远远地抛花祝福，然后他就赶紧找乐去了。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，久到他都忘记天界也有死亡。他以为自己会永远那样漂亮，精力充沛，光彩熠熠，在他面前连日月也隐没。可是当有一天，他发现自己的身光消退了，才惊觉留在天界的日子只剩下七天。

哈哈

眼看着失去天人的荣耀

白

人淫欲淡薄，遂身心明洁，来世才感得莹净的天身。我们说天人的身光，别把那想象成自带发电功能那样，那身光是由欲望少、质碍小而来，换言之，就是“欲望淡薄”的相。欲望以吸揽为性，从淡薄到强烈，便是吸揽的习气由弱到强。吸揽习气微弱，显现在色质上，是明净轻盈。

欲界六天，从下往上，欲望愈淡薄（四天王天、忉利天以拥抱为淫，焰摩天执手为淫，兜率天相视而笑，乐化天熟视，他化自在天暂视，彼此看一眼就可以了），天境愈胜妙，天人愈明净。四天王天尚只能比邻日月，还需借用日月光明，而焰摩天已是日月光明上照不及，天人们自有光明，在虚空中朗然安住。欲界天虽无淫行，仍有淫念，所以仍有男女之别；未离五欲，所以最后仍然会依这个身体而感受老死之苦。

我们很难想象天人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老了、沉重了、邋遢了，心里有多震惊。要知道，我们的老是慢慢来的，再无法承受也可以说服自己慢慢适应，而天人的衰变，一夜之间。就在前一天，他还以为自己会长生不老、永远漂亮优越，且这不是他的凭空想象，他的确长生、的确漂亮（不像我们有些人类是自以为年轻、自以为漂亮。见识少，很容易把自己看得严重。以前，佛陀的弟弟难陀觉得自己的妻子是不世美人，对她十分贪恋，不肯持戒修行。佛陀便把他带到天界，让他见识了天女的美貌后，才知妻子的那点美丽不值得留恋），千万年的经验也佐证了他的确信。他的天眼，也许只能看到有限的未来，而他的寿命长过了那个极限；或者他看到了寿终一刻，只是那一刻太过遥远，过着过着他就忘记了。总之，死相现前时，他是大大地吃了一惊，感觉不可能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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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事情没有到此为止，他还要眼看着自己一步步失去天人的荣耀，身光、宝座、花鬘、天衣、汗出，这应该比把安逸享乐抛在身后更难。曾经和他一起度过无数快乐时光的伙伴们全都转身离去，包括与他相拥、与他执手、与他对笑、凝望、暂视的爱人。没有人在他快乐一生的终点陪伴变丑变老的他。如果我们遇到这种情况——死亡就在眉睫之前，而身边没有一个人能听我倾诉内心的恐惧、痛苦和忧伤，他们只撂下一句话“一路走好，到那边好好干，干好了再争取回来”就走开了，我们该多心酸、悲愤。

哈哈

眼看见下堕受苦的未来

白

天人这种时候比我们更惨的是，他的天眼能看见自己死后堕落到下界受苦的未来。比如，佛经中记载帝释天五衰相现前时，以神通观察到自己即将托胎于驴腹，自知福尽，甚大忧愁。①

我们如果愿意，可以到死都一厢情愿地相信死亡是休息，是舒舒服服躺下来了事（尽管这么想毫无依据，也不太明智，但一定程度上能帮助减少对死的恐惧），而天人没法这样做，他的福报——他的天眼剥夺了他把未来想得好一点从而可以轻松一点上路的机会。《普贤上师言教》中说，天人此时的痛苦已超过地狱的痛苦。想来天人死后转生的去处应该不是很好，否则，从天上堕落到下界是痛苦，却也不至于超过地狱之苦，恐怕只有知道自己要去的是恶趣，此时才会有如此的恐惧、痛苦。

前面那个难陀的故事接下去就是这样，难陀满心欢喜持戒求生天界，佛陀于是又带他去地狱看看，他看见地狱某处有一口烧得沸腾的锅，里面却没有受苦的众生，便问是怎么回事。旁边的狱卒回答说：“世尊的弟弟难陀为了获得天人的安乐守持戒律，他转生天界享受安乐，善果穷尽后将转生到这里。”原来，空锅是烧好了等着他去的。难陀一听，非常恐惧，认识到转生天界享福也是暂时的，善果穷尽后还是要堕入恶趣受苦。

①《法句譬喻经》。

节选自

希阿荣博堪布∣《前行笔记》“三界无安”—阿修罗与诸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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